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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侨批：珍贵的记忆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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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09 00:00:00 星期五  来源：  东南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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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18-19日，由泉州市侨联、泉州学研究所、泉州华侨历史学会共同主办的首届闽南侨批研究会于华侨历史博物馆举行，相关专家对闽南侨批的研究、保护问题进行探讨，并参观了浮桥王宫王顺兴信局遗址。作为见证华侨移民史、创业史的珍贵历史文物，闽南“侨批”正越来越受到专家学者重视。目前，“闽南侨批”正在申报“国家档案文献遗产”。□早报记者赖小玲文/图
万冬青 泉州市收藏家协会副会长，泉州市集邮协会副秘书长，福建省集邮协会理事，福建省收藏家协会常务理事，主要藏品有侨批、邮品。（庄丽祥/摄）
100多年前，大批以农民为主的闽南人为生活所逼或为逃避战乱谋求生存，冒险前往东南亚及其他国家，他们吃苦耐劳，在南洋的橡胶园打工，为的是奋斗拼搏，将来之不易的血汗钱托寄回家乡，除了养家糊口、还清债务，力尽赡养父母妻儿的义务外，有的还捐资家乡各种公益事业。更为普遍的是通过积蓄谋求发展，争取早日返回祖国故里与亲人相聚。
    在那个通信闭塞的年代，一种特殊的传递方式为海外侨胞与国内侨眷架起重要的情感生活纽带，它是侨乡形成发展的重要动力，人们将这个记录着活生生的华侨移民史、创业史的钱信合一体称为———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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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十年（1871年）晋江县安海洋土安郑灶伯、郑贞伯兄弟创办郑顺荣批馆，办理华侨递寄银信业务，为福建省最早开办的侨批局。清末，闽南较著名的侨批信局还有：黄日升（1877年由永春人在厦门开办）、天一（1898年，龙溪流传）、王顺兴（1898年，泉州王宫）等，时至今日，已发现的闽南清末侨批封实在是凤毛麟角，郑顺荣、黄日升就失传了。
    信汇合一的家书
    海外闽南人最早是委托水手、返乡亲友利用季风时节捎带银款和信件回家的。民间故事《阿全写信》讲述了蚶江人阿全出洋谋生，托林来100元回家给发妻阿珍，因不认字，信上画了8条狗和7座寺。林返乡后仅给阿珍50元，阿珍马上指着图画说，不对！八九（狗）七十二加四（寺）七二十八，是100元啊！林来只好补足百元。这“信”已具有信、汇合一的“侨批”形式。
    因偶然的机缘，万冬青收集到十几枚珍贵的清末泉州古封（含邮政实寄封、民信局封、侨批封、手递封及其信笺、账单、发票），时间跨度为1899-1910年间。其中有8枚侨批封，它们均为1904-1908年间由菲律宾寄至泉州清氵蒙郑府的。有1904年“水客封”1枚、1905-1907年王顺兴信局4枚（系该局最早侨批封）、1907年捷鸿信局1枚（系该局最早侨批封）、1908年黄仲万信局1枚（系该局最早侨批封），填补多项泉州侨批史料空白，为今后“王顺兴信局遗址申报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国家档案文献遗产”提供了实物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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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批的兴衰历程
    抗战前昔，侨批业发展到最鼎盛的时期。太平洋战争后，南洋沦陷，海运中断，很多靠侨汇生活的人只能坐吃山空，日子过得不是滋味。抗战胜利后，侨批又重新恢复。但有些批信局利用时间差，拿侨汇批款去黑市炒外汇，结果钱赔了；有的批信局滥发“山票”（兑换券），信誉丢了，有的侨批信局因匪患频繁，累受抢劫也破产了。
    新中国成立之后，人民政府帮助侨批复业。针对国外势力禁止华侨汇款、海外批局受限制的不利形势，由中国银行对侨批业实行外汇管理，对批信局照顾保护，沟通海内外关系。亲情线不断，侨批依旧流转，“争取更多侨汇，支援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成了海内外华人、华侨、侨眷的共识。1976年，侨批业完成历史使命，并入银行系统，由中国银行接办其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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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批反映闽南文化
    在漫长的岁月中，侨批成为帮助华侨给其国内亲友汇寄钱银，接济生活和相互传递书信、互通信息的纽带和桥梁。而且由于侨批局服务范围包括收信收款、交信交款、代写代读书信、投递到户，甚至预先垫款，加之“钱信保家、十足支付”，“交款迅捷、回信迅速”，邮路延伸穷乡僻壤，服务周到之极，信誉度高而长盛不衰。
    当时的信差在侨乡长年累月走村串户，辛勤地为华侨和侨属服务，侨属把他们当成“知心人”。为了迅速把侨批送到侨属手中，并及时把回批寄回南洋，在步行及骑单车的年代，不少信差往往是鸡啼即起，半夜才归，甚至有人半途被劫杀。因文化水平有限，回批往往由信差代书，侨属一般会主动赠少许“脚皮钱”（小费）给他们。
    由于信差对侨属情况最熟悉，许多久无音信、地址不详、姓名不清的侨批，在他们的耐心查访下，终于送到收信人手中，使失散多年的华侨和侨属终于接上了关系，他们因夙愿达到，无不喜出望外。
    侨批对闽南侨乡经济、人民生活，以至社会文化风气的影响重大。侨批款源源不绝地流入家乡，不但养活了闽南大量的人口，而且弥补了闽南长期外贸进出口的逆差，成了本土社会和人民生活肌体上不可或缺的大动脉。我们从侨批现象和侨批信（封）文字里，不难发现深蕴其中的闽南人文化心态。
如今，“侨批”虽已退出历史舞台，渐渐被人们淡忘，但一小侨批就是一张票根，这个根折射出来的正是华侨内在的文化根底与华夏道德情怀。一封侨批就是一个故事。其中，有父亲为刚出生却不曾谋面的孩子取名的；有儿子问候年迈双亲的；有父亲要求赎回被卖女儿的；有父母鼓励儿子发奋读书的……一封封侨批，浸透着海外侨胞的血泪和汗水，蕴含着他们对祖国、故里的一片深情，昭示着他们对家乡、骨肉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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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来了”（摄于潮汕侨批文物馆）
王顺兴信局（奇园）遗址
1904-1908年“水客封”、柴塔捷鸿、黄仲万信局侨批封（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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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侨批读历史
■1904年“水客封”
    郑登塔（兄）寄泉南门外清氵蒙乡郑登虾（弟）收，红签封“外付龙银壹拾伍大元”，盖“如意”吉祥戳，及“荣发书柬”戳印。封背上半部分缺，书“甲（1904年）二（月）初二”，“……月初卢火带”，疑为“水客封”。该封家书告之“前月算店口现收五万元”，落款时间为甲辰（1904年）二月初二日，并有附言“××本年要乡试如着费用之项须着设法付用就是又及”。
“柬”原意为字帖、信札，通“简”，后演绎为书斋堂号，在南洋成了商店、批局的雅号。封笺抬头醒目之处点缀朱砂“如意”印，不仅是游子在海外“万事如意、工作顺利”，也含有向家人报平安暨寄批善始善终的用意。这类闲章曾广泛运用于中国钱庄票号的票帖、流水账册的押数、民信局的信件中，并非是侨批的专美之物，显见出中华传统文化的一脉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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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1907年王顺兴信局（王宫）侨批封
    据《泉州市邮电志》载：“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泉州王世碑在新门外王宫村家中开设王顺兴信局。”
实际上，早在1851年，19岁的王世碑因家贫无地，登上南下吕宋的大帆船，当了一名船工，他经常义务为乡亲侨眷传递信款。久而久之，托他传递信款的人越来越多，出于感激，不少乡亲侨眷付给他一定的酬劳。于是王世碑不再做船工，专心做起“走水”生意。积攒了一定名望和资本后，他雇用了“水客”，自己当“客头”。1898年正式在家乡开设了王顺兴信局母局，专营“（吕）宋帮”（菲律宾）侨批信汇业务，这一年他已经66岁。后来将业务交子侄辈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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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黄仲万信局（柴塔）侨批封
    林为炮（掌柜）寄郑登塔（东翁，老板）收，“外付清银四大元”，盖“如意”吉祥戳。背盖碑形戳记“柴塔／黄仲万信局”，墨书帮号“1733”。信纸盖吉祥戳，信系状告某少东不务正业，挪用资金，应“迫伊回梓”，书于戊申（1908年）四月廾九日。
在清末民初泉州农耕经济社会，“一元养活一家人”，一封批信的信汇大多为一二银元，靠种番薯、花生维持生活的农户，能维持温饱已算不错了，有几户一年能有二三银元的储蓄呢？这8枚清末富庶侨商之侨批，每封都汇大银4-15元，算是“大方”的了。
侨批信笺

老古董

好事！

顺告：敬谢惠赠的《艺林》②